秋風（3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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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風（3）
“你是不是那個姓蒲的兒子？”老太太又問道。
沈飛明白過來，人設還是要立住了的，不然容易穿幫。
“不是，我是蒲老師的學生。”
“哦，還是和他有關系。”老太太勉強支著膝蓋站起身，向沈飛走來，“你只是他學生？”
沈飛點頭：“只是學生，而且只上過幾節蒲老師的選修課，他都不記得我。”
“不是他讓你來的？”老太太步步緊逼，沈飛的大腦在飛速旋轉，想找一套好一點、不容易穿幫的說辭。
“不是，我來這兒純屬偶然。我真是在社區實習的，昨天晚上下班前剛好聽說莊醫生要找保姆，而且我之前在醫院裏見到過蒲老師和莊醫生，知道他倆怎麽回事兒，蒲老師平時對學生特別好，就想幫幫他，而且……”沈飛撓撓頭，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：“我還想考蒲老師的研究生，這不是想賺點兒好感麽。”
連上了！都連上了！沈飛在內心為自己瘋狂鼓掌、撒花，只是面上還要裝作被拆穿的難為情，讓他忍得很辛苦。
老太太顯然是被他這套說辭說服了，沒再追問，而是獨自一人緩緩向客廳走去。沈飛跟在她身後問道：“您也知道蒲老師的事情？”
“那哪兒能不知道呢？前段時間不是有小風在醫院工作的紀錄片麽，裏面就有那個人，我從電視上一看就看出來了，那小夥子看我家小風的眼神不一般。”
沈飛心說：蒲老師五十多歲的年紀了，也就您能管他叫小夥子。
又一邊恭維道：“您心思真細，這都能看出來，我看時都沒註意到。”
“你也看過？”
“看過，一共12集，全看了。”沈飛又在撒謊，他明明只看了有莊風的那兩集而已……
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嘆了口氣，“誒，他們當時也來采訪我了，但是後來又都給剪掉了，只留小風一個人說的那段。”
“哪段？”
“就說我非要讓她那兩個弟弟輟學打工的事兒。”
也許是因為經常一個人在家，老太太說起往事便關不上話匣，一個人在那裏說了將近兩個小時，終於讓沈飛明白了當年事情的經過，也知道了莊風一直以來的心結。
當年其實並不是老太太逼著兩個兒子輟學，而是他們自己要求的。
老太太雖然從沒讀過書，可一直羨慕那些有學問的人，也正因此才答應了莊風父親的提親——只因為他是當時村子裏少數會寫字的人。後來莊風父親去世，老太太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，日子過得再苦也要供三個孩子上小學、上初中。
那個時候還沒有九年義務教育，鄉鎮裏的學校規模不大，基本上一個學校就承擔了小學和初中的所有課程，再往上念，就要去大一點的鎮子裏了。
莊風學習好，初中念完後被學校老師介紹，去了省城念高中。省城離家遠，除了寒暑假，莊風都住在學校裏，很少回家，因此對兩個弟弟的情況不太了解。
她的兩個弟弟學習不算太好，初中念完後，大的那個聽說了南下打工賺錢賺得多，隔壁村的一個大哥在南方開工廠就賺了大錢，再加上當時村裏不開化，認為身強力壯不在家幹活賺錢、念書就是個賠本買賣，便漸漸萌生了輟學的念頭。
大的鼓動小的，兩個人很快就定下計劃：不上學了，出去打工。
這個計劃被老太太聽說後，差點沒打斷他們的腿，可三個人在家裏即使鬧翻了天，老太太也沒跟鄰居們說起過一個字。村子裏喜歡說閑話的人便說了，莊嫂這是看不下去兩個兒子在家裏吃閑飯，趕他們出去賺錢。閑話傳進老太太耳朵裏，她知道自己說什麽旁邊人都不會信，便沒解釋，可這話後來傳進放假回來的莊風耳中，她卻信了。
後來兩個弟弟還真的輟學出去打工，莊風更加對此事深信不疑，從此學習更加用功，在那個年代成為村裏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。
“開始我沒覺得怎麽樣，誤會就誤會了吧，她那兩個弟弟也是好面子，一直覺得自己沒聽我的話，不混出個名堂就不好意思回來找我，我也都覺得沒什麽，孩子大了，總是要成家的，沒必要總在我眼前轉悠，我身邊有小風就夠了。”
老太太說起當年事，每一句話都是自責。
“後來她大學畢業了，我才覺出來不對勁兒。學校裏、醫院裏，追她的小年輕可不少，有的我看著她也有點動心，但最後就是沒結果。後來我著急了，就總催著她，你猜她跟我說的啥？”
“說什麽？”
“她說她覺得自己一個人挺好的，不想拖累別人。”老太太說著說著有點想掉眼淚，但又吸吸鼻子忍住了，“這怎麽能是拖累別人呢？你說說，她什麽都不差，怎麽就能是拖累呢？”
沈飛無言，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該說些什麽，便聽著老太太自己說下去。
“我前段時間給我那兩個兒子打了電話，讓他們有空回來看看，他們也答應了，說是過年休息了就回來。你也跟你老師說說，讓他過年來家裏串串門，他兒子要是願意來也歡迎，就怕孩子大了，自己有想法。”
沈飛皺眉，“這事兒不應該讓莊醫生自己跟蒲老師說嗎？”
“她能說才怪了哦。”
也對，莊醫生現在還沒接受蒲老師，肯定也不會讓他來家裏的，說不好讓她知道了兩個弟弟也要回家過年，自己逃出去不回家都有可能。
可是……
“我總覺得這事兒光靠過年讓蒲老師和兩個弟弟回家吃飯解決不了，而且……現在還是夏天，離過年還有大半年呢！”
“那你說怎麽辦？”
沈飛皺著眉仔細思考。現在這件事最要緊的就是解開莊風的心結，讓她知道弟弟輟學和自己沒關系，她從沒拖累過任何人，未來也不會。另一方面，還要看蒲元明能不能幫助莊風走出來，讓她接受自己。
誒……全看造化啊……沈飛想起之前那兩個女生告訴他蒲元明就要被南方大學挖走了，如果按照老太太的計劃等到過年，這段姻緣估計就因為蒲元明沒來而爛掉了，所以一定要讓兩個弟弟早點回來，還要讓蒲元明有機會對莊風表露真心。
眼角撇到電視裏治療中風藥物的gg，沈飛計上心頭，貼在老太太耳邊小聲說了幾句，對方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：“能行嗎？小風可是醫生。”
沈飛咬咬牙，“試試看，找他們醫院的護士幫忙，盡量做得像一點。”
“那要穿幫了怎麽辦？”
“沒事兒，你是她媽，她不會打你的。”
老太太斜眼看向沈飛：“但她估計會打你。”
“沒事兒……我年輕，跑得快……”沈飛嘴角抽搐，昧著良心說道。
莊風最近很忙，呼吸內科是所有內科科室中人流最大的，又到了夏季流感高發期，莊風整個人忙得就像一只陀螺，還是只快到五十歲的陀螺——空有想轉的心，卻有些轉不動了。
她查完病房，坐在辦公室裏坐下喝了杯水，終於感受到腿上的酸痛——之前沒感覺，站得都麻了。這種身體跟不上大腦的感覺莊風不是第一次感受到，早習以為常。她打開電腦，準備將今天查房的病人情況錄入電腦總結，屏幕上剛出現桌面背景，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一把推開。
“莊大夫，住院部剛收了個腦梗塞的老人，我看著眼熟，您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媽！”小護士火急火燎，說話都有些不利索。
莊風聽到後手一抖，鼠標掉在地上。隨著鼠標落地“啪”的一聲，莊風站起來，竄到門前疾步向著住院部走去、
“走，在哪個房間？做過搶救了嗎？病危通知和手術通知都是誰簽的？”
“做過了，還在昏迷中，誰簽的字我不知道，沒去看，但好像是個男的。”
“年輕人？”
莊風腦海中首先浮現出沈飛的那張臉，腳步也漸漸慢下來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準備給沈飛打電話。
“不是，挺大歲數的，說話帶點兒口音，好像是剛到北京。”
莊風想起什麽，偏過頭問道：“額頭上有道疤？”
小護士搖搖頭，“沒有……但是他身後站著的那個男的有，月牙形的，我們還都說跟哈利波特一個樣呢。”
“但是他不戴眼鏡。”莊風補充，步履匆匆來到住院部，還沒進門便在走廊裏見到熟人。
走廊裏的椅子上正坐著兩個人，其中額上有疤的中年男子見她走過來，立刻站起身，艱難扯動嘴角向她打招呼——
“嗨，姐，好久不見。”
《秋風》還有一章結束！下一章結尾安小辛回歸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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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魄書生賈青天自幼孤苦，某日在前往鄉試的路上撿到一條渾身是傷的小黑蛇。想起《農夫與蛇》的故事，為了自身安全，賈青天把黑蛇的牙都給拔了，打算明日拿去藥房賣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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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做過了，還在昏迷中，誰簽的字我不知道，沒去看，但好像是個男的。”
“年輕人？”
莊風腦海中首先浮現出沈飛的那張臉，腳步也漸漸慢下來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準備給沈飛打電話。
“不是，挺大歲數的，說話帶點兒口音，好像是剛到北京。”
莊風想起什麽，偏過頭問道：“額頭上有道疤？”
小護士搖搖頭，“沒有……但是他身後站著的那個男的有，月牙形的，我們還都說跟哈利波特一個樣呢。”
“但是他不戴眼鏡。”莊風補充，步履匆匆來到住院部，還沒進門便在走廊裏見到熟人。
走廊裏的椅子上正坐著兩個人，其中額上有疤的中年男子見她走過來，立刻站起身，艱難扯動嘴角向她打招呼——
“嗨，姐，好久不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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